大學畢業後,不確定要幹嘛,就投了政府的一些藝術補助案,2011年有幸成為台北國際藝術村駐村藝術家,創作主題是「習慣溝通」,我也不知道哪來的能量,一口氣做了空間裝置、舞蹈/行為表演、錄像藝術,台北國際藝術村提供三個月的住宿,讓藝術家們方便創作,但其實我只有住過一晚,因為房間實在太冷了啦!同期藝術家還有紐西蘭視覺藝術家「金‧密克」、日本藝術家「伊佐治雄悟」、台灣錄像藝術家「陳正才」、還有我啦!
電器行老伯 在我面前哭了
有時候我們會忘了溝通、有溝沒通或溝通方式不合適,在發想錄像內容時,我就問了自己一個問題:我最快樂或最難過的事情是什麼。這是很基本的小事,但我卻回答不出來,我就想,那我知道我最親近的人最快樂的時候嗎?
印象很深刻,我沿著北平東路的老商店,登門拜訪鄰居們,問問這件基本的小事,我問到一位走進電器行的老伯伯:「你最快樂、最難過的事情,是什麼?」,老伯伯告訴我他想先唱一首歌再跟我聊,我很驚訝他如此阿莎力,如此想表演,我喬好攝影鏡頭請他開始,結果他唱著唱著就哭了,面對一個70多歲的阿公,流著淚告訴我他最難過的事,我很心疼,也許我天生有種氣,可讓人安心與相信吧?他說他最難過的就是:「當時不應該把老婆送進療養院的……,勤復健的話應該會好起來,但是我老了,兒子要工作,我們沒辦法照顧她。」那時候,我心裡五味雜陳,因為我阿嬤就在療養院,我根本來不及問什麼事情讓她最快樂,因為她腦部受傷,失去語言能力,我阿公當時正在醫院,我倒是有來得及問。
老伯伯接著說:「這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,那最快樂的當然是我老婆身體健康的每一日。」
快樂都很簡單,難過都很深刻
我記得我訪問過好多人,有不少人在回憶與談話時留下淚,我阿公說他最快樂的事:「有錢就快樂啊!」不知道是流眼油還是怎麼,他眼角濕濕的,不過倒是很實際啦!播放錄像內容的那段期間,真的有人坐在展間把每一個陌生人的快樂與難過,感受了一遍,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心情,還是其實他在裡面睡著了?
而我的心情呢?除了五味雜陳,也發現大家的快樂都很簡單,難過都很深刻,當時也有人問我最快樂與難過的事,我說:「以前我半夜肚子餓,只要跟我阿嬤說一聲,他就會起床,穿著一件大內褲煮麻油麵線或麻油荷包蛋給我吃,他特愛加麻油,因為他覺得我身體很虛,多吃點麻油好,這是我想想覺得最快樂的事。」我的難過跟電器行老伯邏輯有點像,就是我無法再吃到阿嬤的麻油荷包蛋,如此簡單,難怪大家都說最愛你但也最恨你,所以最快樂的事也會變成最難過的事,應該就是這樣吧?
這次的創作讓我體認到愛要及時,感謝與愛要勇敢表達,減少遺憾,誰都不知道下一秒會如何。